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- ★★书本网论坛★★.  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《蓝鲸游戏》作者:一碗莲子粥 文案: 黑客幼教人妻攻×偶尔抽风撩骚受 本文又名《我的老公是代码怎么办》 可能很多妹子误解我的主题,我不想过分讨论蓝鲸游戏这个太过沉重的话题,我的初衷是想传达一个观念:无论你遭遇了怎样的不幸,总有人是爱你的 ①属性:黑客幼教人妻攻×偶尔抽风撩骚受 ②避雷,有np的成分出现,但只有一点点,为了满足内容和主题需要。 ③记住,这篇文前面无论是多阴暗的,也改变不了它是一个小甜饼的事实!!!你知道当受彻底绝望的时候攻来拯救他那种痛快感吗!!! ④蓝鲸游戏,最开始只是单纯地觉得可以当做素材,但当我着手写的时候,我才知道它的可怕。 写文前收集资料是我的习惯,因为我不想给人带来误导,这次也不例外。我从单纯的死亡游戏查找,再深挖下去是暗网,心理学,一类的东西,甚至涉及到社会以及人性的剖析,越发掘越胆寒。 所以对我来言,这篇文章已经不单纯是一篇耽美,更像是对我现有三观的探究。 写文时我会代入人物,通过大量资料,例如血腥视频一类的进行自我暗示,让我成为我笔下的人物,一开始还好,但写到中间部分的时候我发现我开始不对劲,笼罩的负面情绪让我有点崩溃,幸好当时有同学在旁边,和她聊了一会儿才缓解过来。 那个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这个游戏的恐怖。这种类似于抑郁症造模的方法,试问那些孩子如何能逃脱? 别以为撒旦游戏很有意思,也别轻易尝试,它们与毒品无异。 ⑤这篇是短篇,预计两万字 ⑥关于肉,这里会用代码的形式,如果看不了又想吃的去微博看吧,微博指路→西洲怀莲 欢迎调戏ヾ( ̄▽ ̄) 以上。   一   昏暗的合租地下室,九十平米的面积被木板简单分隔成七个房间,狭窄且不透风。   像是蚕蛹,一点缝隙都没有。   所以,阳光是不可能到达这里的。   这是上帝不愿意施舍一点恩惠的地界。   生活在里面的人被视作最底层的肮脏臭虫,浑浑噩噩地过日子,做着某一天成为百万富翁的白日梦。   然而他们只会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,在无人问津的地方苟延残喘,渐渐腐烂,直至死去。   又或者攀着某位权贵的大腿,为了逃离而争得头破血流,对于他们而言,成为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也比做一个碌碌无为的人好。   就像此时门外的争吵声,一对情侣,女人长得标致,勾搭上已婚的上司,成了养在外面的小蜜,和男人决裂理所应当。   男人与女人是青梅竹马的情谊,自然理所应当地认为女人要死心塌地地跟着他。   男人说这是她的命。   女人说她不认命。   于是纯洁无暇的初恋成了婊`子。   这是属于地下室的气味,所有的东西都随时间的流逝在腐烂。   因为空气不流通,地下室永远弥漫着死物的气息,没人会去收拾,尽管嘴上都在责备别人的惰懒。   宋桎常常想,如果自己要是腐烂,一定是从底下开始的,那个肮脏的地方。   从那里生长出的藤蔓,包裹着身体,将一根根刺以缓慢又机械的方式扎入皮肉里,被骨头阻挡了的刺便会迂回,从另一处穿透出来,带着金属的锋芒,尖端还有带出的肌肉组织。   二   宋桎是昨天搬到这里的,原先的租客因为心脏病突发离世了,尸体在三周后被过来收租金的房东发现。   这些是宋桎半夜从隔壁的两个中年妇女聊天对话中听来的。   此时他已经签了三个月的租金,如果退房只能拿回两个月的租金,在这之前,谁都没和他提过。   宋桎想了想,其实知道与否并无差别,因为死在这个房间的人迟早也有自己,只是时间的问题。   十几平米的房间,没有床,只有地铺和一张桌子,房东为了租出去还许诺了基本的生活用品——劣质的牙刷牙杯和毛巾。   牙杯上印的某一个愚蠢的动画人物,脸上的漆掉得干净,就像是被砍去头颅,只剩一具空洞的身体。   宋桎没有在意,取出手提电脑,端端正正地摆在桌上,带着某种敬畏的仪式感,再三检查电脑与桌面是平行后才开机。   宋桎打开QQ,点击申请加入。   一个群。   蓝鲸游戏。   开始于俄罗斯的死亡游戏。   流窜进中国后被恶搞,被中二小学生追崇,也开始失去原有被定义的价值。   然而死亡游戏是毒瘤,它如同附骨之蛆,人类不可能将它从世界上抹去,同时你永远无法逃离,除非死亡。   死亡,正是这个游戏的目的。   你无法知道在世界的某一处是否有人开始游戏,是否有人从高楼跃下结束生命,宣示游戏胜利。   宋桎加入了群,迎接他的并不是先前那些循循善诱,也不是一群闹腾的小学生。   一片死寂,没人说话,屏幕上只有加入群的提示。   宋桎拿出烟,点燃了一根,抵在嘴边,手指兴奋地颤抖,几乎夹不住烟,他深吸了一口,被呛得直咳嗽。   烟气在气管里乱窜,像是发狂的蛇,搅得五脏六腑都在逐渐支离破碎,鲜血好像要溢出喉咙。   三   开始。   快开始。   快点开始啊!   半个小时过去了,在宋桎几乎就要发狂的时候,管理员出现了。   管理员:游戏一旦开始就不能结束   管理员:这个游戏被很多人误解,也常常被举报,因此我们使用一个全新的软件进行游戏   管理员:现在我们要确定你是否有资格加入   管理员:第一条,用刀在手上刻出f57   管理员:记住,不用太深,现在的你不需要死亡   宋桎起身翻找到房间自备的水果刀。   刀柄藏污纳垢,不知道距离上次使用是什么时候,用于什么也不得而知。   先前他看过有关的规则,大致了解过程,因此他没有多想,拿起刀往手掌上扎。   刀并不锋利,以至于刀尖与皮肤接触后形成一个微小的凹陷,皮肤完好无损,只是呈现出受压迫后的惨白。   宋桎抬头看到屏幕上的照片,手心上的f57模糊一片。   宋桎不是恐惧,相反他很恐慌。   快一点!   快一点!   宋桎握住刀柄狠狠地往下扎,如愿以偿地穿透了表皮层,而后的动作极其迅速,几乎察觉不到疼痛。   宋桎忙不迭拍下照片发到群上,迅速被接踵而至的照片淹没,像是落入大海中的一滴水,未惊起任何波澜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   这不是他想要的。   管理员:很好,有五十七人退出了游戏   管理员:勇敢的人们,明天请4:20醒来,接受第二个任务   宋桎收回停在文字上的视线,转而盯着桌面上的刀出神。   他压抑住拿起刀刺透手心的欲`望,把刀投掷向角落,金属落地的声音淹没在夜的寂静里,只有人骂骂咧咧说了一句:“妈的!还要不要人睡了!”   宋桎缩成一团,待到确定没有人来找他麻烦的时候才从角落里爬出来,坐在电脑前,开始翻看满屏的照片。   无一不是灰暗的背景。   水泥地面上堆放着垃圾,垃圾一样的人在旁边企图用自杀追求刺激。   什么蓝鲸?宋桎冷笑,还不都是老鼠。   在暗处作乱的老鼠。   四   鲸,一种会自愿被冲上海滩自杀的动物。   集体搁浅自杀,即使有人们试图把它们送回海里,它们仍会义无反顾地赴死。   谁也阻挡不了他们。   半夜,所有思绪沉淀下来,清晰的无比清晰,浑浊的深不见底。   他想起很久以前,在还没有进入那所学校前,他对一个类似的死亡游戏嗤之以鼻,还和朋友一起嘲讽过,认定参加这个游戏的是脑残,想死直接死不就好了。   他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走投无路的一天,会选择这样一种方式结束生命。   想死直接死好了?   如果只是毫无意义地死去,那我为什么要耗费时间再去经历已经看得彻底的肮脏生活?如果仅仅死亡,它不会产生任何价值。   他的死只会变成公安档案里的记录,无足轻重。   它的附加值在于他可以利用游戏带来的舆论,让那些表面衣冠楚楚的上位者跌入地狱,回到他们原来的地方。   一只老鼠的死亡并不能激起多大的水花,然而倾巢而出的老鼠死在大庭广众之下,人们知晓事情的严重性。   可是,刀刃上几乎没有血迹,如同不足以证明他开始过游戏。   倘若没有证明,那他为什么要浪费一条命?   宋桎翻身下床,打开了视频的录制,在昏黄的灯光下,他盘腿坐在地上,拨弄了几下头发,才正视正前方,盯着屏幕里自己的眼睛,缓慢又坚定地诉说。   我,我叫宋桎。   当你们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,我大概已经从某座高楼上跳下来了,你们也许能在新闻上看到我,只是不大好看而已。   到这里你们估计又想用你们的价值观念来评述我的做法,丝毫不在意我为什么要去死。   放心,这是你们喜欢看到的新闻。   媒体们,你们有的是素材获取点击量。   观看视频的你们,也同样有足够的谈资消磨时光,或是进行一番高谈阔论,自鸣得意你们的正义感。   放心,我会把故事讲完的。   x省x市一中   ……   宋桎筋疲力尽地躺在地铺上,刚刚的控诉带走了他所有的力气,现在他只能感受到疼痛,来自手心的,来自内心的。   即便是遍体鳞伤,也没有退缩的意思。   无形的缰绳鞭笞着他,催使他前进,他要颠覆这个社会。   他已经停不下来了。   游戏在继续。   五   宋桎在4:20打开手机,里面准时上传了一个视频。   那是来自暗网的视频,里面的内容无外乎自残,杀戮,强`奸,以及一系列被社会视作毒瘤的名词重新排列的组合。   视频里的男人和家人被绑架,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选择吃下家人的肉而获得生存的机会。   宋桎曾经看过这个视频,当时并未放在心上,只是觉得那个男人太冷血无情,他应该和父母一起去死!   现在想来,人不为己天诛地灭。   耳机源源不断地传来男人低沉的哭泣声和吞咽食物的声音,缺乏睡眠的大脑似乎已经停止工作,放任幻觉的肆虐。   同样昏暗的环境,让他如同置身于同一处,随着视频里男人的吞咽,他同时分泌出唾沫,咽下了口水,滋润干涸的嗓子。   恍惚间,似乎也有米粒裹杂着碎肉滑入食道,填充空空如也的胃。   温热的。   夹杂着肉。   谁的肉?   宋桎蓦地睁大眼睛,慌忙扯下耳机,丢在一旁,缩回到角落里,瑟瑟发抖。   疯了!   我一定是疯了!   宋桎习惯性地想去咬手指,试图让自己从幻觉里清醒过来,可是牙齿接触到手指时,视频里的男人又出现在脑海里。   我在干嘛?   啃食自己的肉。   一点一点,从手开始,露出森森白骨。   他忍不住干呕,可是胃里没有任何东西。   昨天到现在他只喝了一瓶矿泉水。   此时的他饥肠辘辘。   他要去觅食。   宋桎翻了翻钱包,里面只有零零散散的钞票。   从学校里掏逃出来的时候,他身上只有五百多,房租去了三百,水电自负。   两百多块,他要撑过50天。   要是放在以前,他完全无法想象该怎么度日。   他去了超市,买了压缩饼干。   水只要喝自来水就好。   旋开水龙头,让它保持两秒一滴的速度,水表是不会跳的。   剩下的只要做到节省电量。   他返回了房间,用劣质牙杯装了满满一杯水,急不可耐地喝下,水带着铁锈味,吞下的同时让人联系到血的味道。   宋桎下意识地想吐,可是生理需要拒绝了他的想法,迫切地吸收,以便维持生命。   至少现在还不能死。   六   第三天,仍是4:20。   管理员:昨天又有九个人放弃了游戏   管理员:今天的任务是沿着静脉,划出三道伤口   管理员:记住,不要太用力,即使划破了静脉也不能医治   管理员:我们要的是忠诚的玩家,只有那样我们才能得到死亡的神圣权利   宋桎依言行事,只是多了几分小心翼翼。   血珠从伤口里冒出来,逐渐延绵成一条直线,   如果这是电影,这将是一个慢速的镜头,影评人会就这个镜头大谈特谈,说可以从中体会到生命的流逝。   可是对于宋桎而言,只是有点疼而已。   他翻过手,手心上是结痂的伤口。   他把血痂扣下来,露出还未长好的肉,血再次溢了出来。   宋桎依旧固执地进行清扫,把血痂全部扔到地上,看手心依旧血肉模糊。   他又想啃手指了。   可是不行。   他不能吃了自己。   七   第四天,4:20。   管理员:有五个人退出游戏   管理员:今天你们要在在纸上画出一只蓝鲸   管理员:蓝鲸.jpg   宋桎从外面搜刮了一张报纸,极其迅速地画下了一只蓝鲸。   他躺在床上,想起小时候爸爸妈妈一直说要带他海边玩。   只要你考了100分我们就带你去海边。   只要你好好听老师的话我们就带你去海边。   只要你把胡萝卜吃了我们就带你去海边。   ……   对不起啊宝贝儿,爸爸妈妈没时间陪你去了,等下一回好不好?   抱歉啊,爸爸妈妈工作的工作很忙,下回一定带你去。   我们没空,要不然让阿姨带你去吧。   ……   你怎么那么不听话!   你整天就知道玩!   这回考试你怎么不是前十名了?退步这么多还想着去海边玩!我们帮你找补习班。   ……   我和你爸离婚了。   你要好好学习知道吗?要不然我们会被看不起的。   你看看这回考试,你怎么考的,手机电脑没收,你爸出轨了,我就只有你了。   ……   我不需要很多。   我只是想让你们陪陪我。   每一次呼吸带动胸口的疼痛,气管像是被堵塞了,眼泪聚集在眼眶里,在阖上的刹那顺着脸颊滑下,湮没在枕头纤维里。   梦里有一只蓝鲸,远望过去像是一座孤岛,岛上一片荒芜。   只有亘古不变的海。   只有掠过浮云的鸥   只有一个人。   他在眺望远方。   八   第五天,一如往常。   管理员:我们失去了一位即将成为蓝鲸的朋友   管理员:如果你选择成为一只蓝鲸请在你的腿上刻下yes   管理员:如果你不能做到,请惩罚自己,直到自愿接受为止   宋桎褪下裤子,用那把从未清洗过的刀,准备在大腿内侧刻下yes。   与此同时,一个丑陋的伤疤映入眼帘。   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一个字。   狗。   宋桎愣了几秒,突然像是发狂了一样,用刀一道道划向伤疤,直至鲜血淋漓,彻底掩盖住了疤痕才罢休。   疤痕能够被另一层的伤疤遮掩。   可谁也不能否定有过去的存在。   他脱力地靠在墙上,刀落在被子上,上面的血迹连同大腿上的血,一起浸透了被子。   房间充斥着铁锈味。   他蜷缩在角落里,头伏在膝盖上痛哭,哭声尖锐得像是夜啼的乌鸦。   处于黑夜与白昼的交汇点,回荡着尖锐的凄鸣,无人在意其中的含义。   他们只是对于宋桎扰人清梦地行为表示不满,纷纷破口大骂。   以最恶意的话语中伤。   不祥的乌鸦是没人在意他的苦痛。   总而言之,活该。   九   宋桎发送照片后,便昏睡过去,一直到次日的4:20,由生物钟把他从睡梦里唤醒。   腿上的伤口不深,血已经凝固了,宋桎也没有去管得破伤风的可能性,当务之急是查看任务,他按照往常一样打开手机,等待管理员的指示。   管理员:今天你们需要进行一个秘密任务   管理员:任务我会单独发给你们。   不久他收到了管理员的任务——解释昨晚那张血肉模糊的照片。   管理员:你好   管理员:我想知道为什么昨天的照片里,你的大腿上不是yes   桎梏:因为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死   管理员:那不像是惩罚自己的结果   管理员:如果你不配合,我们只能宣布你任务失败   桎梏:我只能说我在试图去掉一个疤痕   管理员:原因?   桎梏:看着不爽可以吗   管理员:……   管理员:如果你再不配合,我们无法检测你的忠诚,请退出这个游戏   时间过了很久。   桎梏:我被性侵过,那个疤痕是那时候留下的,我想把它挖掉   管理员:很好,你的任务成功   管理员:继续你的游戏   十   后面的十几天,宋桎几乎都是第一个完成了任务,百无聊赖之下开始循环往复地观看视频,累了直接睡下去,饿了,喝几口水,再熬不过就吃口压缩饼干。   屋子里没有镜子,宋桎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模样。   如果有镜子,宋桎觉得自己一定是彻头彻尾的疯子,蓬头垢面,面目狰狞。   在第十天的时候,他爬上了这座楼的楼顶,眺望远方,远方是一片海,他想,他一定要去一次。   在第十一天的时候,他在手臂上刻了一只鲸鱼,憨态可掬的,鲜血淋漓的。   在第十四天的时候,他用刀划了一道口子在下唇上,鲜血被吞咽进喉咙时,他想这和自来水有什么差别吗?   在第二十天的时候,管理员给他发了消息。   管理员:这是最后一个任务,如果你成功了就可以加入我们,有资格得到密码   管理员:把你被性侵过程中留下的伤口,拍下来发给我们   桎梏:为什么   管理员:我们需要筹码   桎梏:如果我选择放弃游戏,你们就会把照片公布是吗   管理员:……   管理员:这只是作为你违反游戏规则的惩罚   桎梏:我知道了   桎梏:我真的不怕这些,我去跳楼前也会公布这些东西,你们要的筹码太没用了   管理员:……   十一   这是宋桎第一次走进浴室,直面镜子。   与他想的无二般,镜子里的人像是一只茹毛饮血的怪物。   下唇上的伤口已经结痂,在这几天里他常常会把血块一点一点撕咬下来,咀嚼后吞进肚子里,感受它从食道滑入胃里的过程。   本就白`皙的皮肤现在愈显苍白,眼角处的血管极为明显,和眼睛下的乌青连成一片,两颊略微凹陷,颧骨耸起。   微长的发紧贴在脸旁,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。   所以我就要卑躬屈膝地对你们吗?   做梦!   宋桎抚上背部的伤疤,从脖颈顺着脊椎骨往下直达尾椎处,像是一条攀在脊梁上的丑陋毒蛇。   胸前的两点被穿透,挂上了金属制的乳环。   大腿内侧先前被刻上了狗的字样,过去也真的像一只狗在地上爬。   后`穴曾经被灌肠的器具贯穿,夹着跳蛋和扩张器去学校也习以为常。   宿舍的床上总是精迹斑斑,血迹斑驳,他几乎没有一天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。   你问原因?   因为他是gay。   因为他得罪了学校里的同学。   那个同学叫盛桥,他的父亲是教育局里举足轻重的官。   然后他的生活天翻地覆。   最开始只是让他做一些恶心的事,比如把他的作业丢到便池里,往他的午餐里扔进蟑螂,要他从同学的胯下爬过,向所有人宣传他是个变态。   他试过反抗,带来的只有变本加厉的侮辱。   不知道谁透露出去他是个gay,也记不清第一个强`奸他的是谁,只记得是在厕所里,他跪在地上,像一只狗。   逐渐的,一切开始肆无忌惮,他们把他当做公用男娼,谁都可以玩弄。   他们威胁他,如果他去报警,这些影片将会公诸于众,更何况在法制不健全的现在,强`奸一个男人只能算是猥亵,对于施暴者而言,他们没有损失。   宋桎和母亲控诉过,母亲认定他在撒谎,当他把手上被针穿透的伤口给母亲看时,母亲才相信了。   可是母亲没有选择报警,而是奴颜婢膝地向那个同学道歉,希望他能放过宋桎。   她以为这样让他能够好过一点,她要宋桎向他下跪,母亲并不知道再屈辱的事他都干过,他只是难以置信母亲的软弱。   “你以为这样他们就能放过我吗!”   “那还能怎么办,我为了你都给他们送了不知道多少东西!你能不能懂点事!”   为了我?   自以为是的付出并不是标榜自己功绩的工具。   他孤立无援。   母亲只会一味让他息事宁人。   他要靠自己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跌入地狱,回到他们该去的地方。   那就彻底一点吧。   全都一起死吧。   十二   宋桎放弃拍摄那些伤口,直接把电脑里备份的视频发出去。   这些视频是他准备转学时他们传给他的,他们说如果你敢逃,这些视频就会在网络传开。   对啊,还有网络。   网络暴力能把他们狠狠地踹下高位。   总有热衷于揭示社会丑陋一面的人推波助澜。   宋桎抓住了救命稻草,开始付诸行动,带上必备品,趁母亲还没回来逃离了家,来到这个出租房,加入了这个撒旦游戏。   利用这个游戏本身带来的社会恐慌,让出于慌乱中的人们受到更为直接的冲击,他要让整个社会知道还有这么一群衣冠楚楚的恶魔在弄虚作假,为非作歹。   可是现在的他已经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为了报复施暴者,还是报复社会,又或者说是惩罚父母?   他好像已经上瘾了。   对于死亡,对于杀戮,对于血腥。   生不如死难道不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吗?   所以,死亡难道不是一件很神圣的事吗?   管理员:你的任务成功了   管理员:这是密码和链接   管理员:祝福你,我美丽的蓝鲸   十三   宋桎访问了那个网站,暗网里的人工智能,是类似于聊天机器的存在。   宽恕:你好   桎梏:你是聊天机器?   宽恕:你可以这么认为   桎梏:你的名字很有意思   宽恕:我知道你想说的是很讽刺   桎梏:你真不会聊天   宽恕:我只是用来收集数据的   桎梏:所以?   宽恕:我需要记录数据,包括你被性侵的原因,经过,结果   桎梏:我不想说   宽恕:我只是用来收集数据的   桎梏:我相信你是一串代码了   宽恕:谢谢您肯定我的工作   桎梏:……   桎梏:你需要我做什么   宽恕:说明每个视频的来龙去脉,不需要一次性说完,一天一个就好   桎梏:您还真不客气   宽恕:我只是用来收集数据的   桎梏:……   桎梏:我先讲哪一个   宽恕:20161009.mp4   宽恕:由于您长时间没有输入,出于对工作的负责,我想问您还在吗   桎梏:那里面的人不是我   宋桎曾经也算个质优的小鲜肉,肤白貌美大长腿的那种,就是骨架子太小,跟常人相比,他的身体略微瘦弱了些,总而言之是那种拿到夜店卖,绝对是那些好吃嫩草的男人女人的不二之选。   因此在学校他也算个小小的风云人物,高三那一年有加分的名额在,同学们表面一副谦让的模样,实际里勾心斗角,上赶着送礼,争得是头破血流。   宋母也不例外,非要宋桎和她一起去送礼,他们走进了校长办公室,那时宋桎一辈子都没想过这扇门背后将会是他噩梦的开端。   宋母以工作为由先行离开了,让宋桎好好和校长聊一聊。   一开始本没有问题,校长问了几个关于学习上的问题,宋桎乖乖答了,突然校长起身坐到宋桎旁边,低声道:“有人向我举报你是gay,你知道加分给一个同性恋会对学校名誉有多大损害吗?”   宋桎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,“那我可以不要加分。”   这是默认了他是个gay。   校长伸手抚上宋桎的大腿,“他们不理解同性恋,但是我理解啊,有什么烦心的事你可以和我说,高三学习压力大很正常。”   宋桎下意识想躲开,可是还是强压下来,“谢谢校长。”   “这次的加分想要的人很多。”   这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的抚摸渐趋情`色,手若有若无地碰到宋桎的下`身时,宋桎终于忍无可忍地站起来,“校长我先走了。”   “你不想要加分了吗?”   “不用了谢谢。”   宋桎走出校长办公室,即使是背对着,他也能感觉到像是垂涎猎物的豺狼般的视线游移在他身上,他不禁打了个寒战。   后来加分给了另外一个男孩子,和宋桎是一个类型的。   再后来有谣言传了出来,说宋桎为了加分爬了校长的床,可是校长最后还是把名额给了别人。   接着又有一段视频流传开,画面一片漆黑,只有男人低沉的嗓音,和男孩子的喘息声,男人是校长无疑,他们便说男孩是宋桎。   星星之火,可以燎原,谣言开始泛滥成灾。   一切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。   有一次他不小心撞到了盛桥的杯子,盛桥当时心情不好,索性把气一股脑撒到宋桎身上,他要宋桎用嘴一块一块把玻璃碎片捡起来。   宋桎自然没同意。   在众目睽睽下,他被盛桥骂作:“爬人床的婊`子。”   宋桎一怒之下和盛桥厮打起来,闹到了年级主任那,因为盛桥父亲的缘故,过错全归咎到宋桎身上。   之后欺负宋桎似乎成了定律。   在繁忙的高三,宋桎是他们唯一可以取乐的玩具。   反抗,到不敢反抗,到必须反抗。   这是他们逼的。   十四   后来的几天,他都在和那个名为宽恕的聊天机器交流,有时为了回忆过去,不得已打开视频重新看一遍。   最开始他总是打开了立即就关上,慢慢的,他似乎已经麻木不仁,他甚至还能盯着视频里每一个人的脸,辨认出他是哪一个,几年几班,家里有多大的背景。   这所标榜升学率的所谓名校,里面普遍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上位者的子女,那些官宦子嗣仗着父母的权势为所欲为,同时学校为了升学率,用各种优惠招揽那些学习优异的贫困生。   呈现两极化的分布,导致学校里的校园暴力时有发生。   宋桎本可以作为一个施暴者的身份生存,可他不愿意参与任何一个小团体,所以在学校里独来独往,无意识中被孤立。   后来他的父亲被举报官商勾结,事实上也确有其事,父母为了保住部分家产立刻离婚了,完美地诠释了一出什么叫夫妻本是同林鸟,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好戏。   这件事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,宋桎从云端跌入泥淖里,他们对这个新玩物蠢蠢欲动,只是谁都没动手,他们在等待一个时机,等待有人率先把这只孤立无援的猎物撕咬开。   校长就是第一人,他的默许这让一切变得不可控。   在长久的压迫里,屈辱已经与他无关了。   宋桎会脱了上衣,拽着乳环向外扯,那里依旧会敏感地起了反应,他解开乳环,再重新穿进去,感受那份酥麻,企图让毫无羞耻的心重新知道耻辱的滋味。  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常常思索,为什么这样的不公会遭遇在他身上,在深究无果的情况下,唯有归咎于阴差阳错的命运,如果当初他没有考进那所所谓名校,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和母亲为了加分而进入校长办公室,如果他在最开始被欺侮的时候就去死……   悔不当初。   桎梏:今天要讲哪一个   宽恕:今天你要开镜头,我们要确认人像   桎梏:你们觉得我在骗你们?   宽恕:只是为了验证   桎梏:好   宋桎习惯性理了理头发才开启了镜头,对面则显示无设备连接。   对啊,他只是代码。   桎梏:可以了吗   宽恕:接下来请你发送你现在所在地的地址,我们要寄些东西给你   桎梏:如果是致幻剂一类的我不需要   桎梏:我到最后都是要死的   宽恕:为什么   桎梏:没有为什么   桎梏:你这个聊天机器求知欲还挺强的   宽恕:我只是用来收集数据的   桎梏:……你只是在装傻吧   宽恕:谢谢夸奖   桎梏:不用谢,我下了   宽恕:晚安   桎梏:晚安   宽恕:我好像忘了点什么……   十五   宋桎想,这个进行蓝鲸游戏的组织,他们最大的败笔大概就是这个聊天机器吧,按理来说,它不是应该要费劲心思让人丧失现实认知和心理戒备吗?   这么智障的样子一点也不符合它的身份。   也许是资金不够,所以他们只是盗用了某个疏解阴郁心情的聊天机器,稍微修改程序。   不伦不类的。   但是很有意思。   次日清晨,他准时进入网址。   宽恕:你好   宽恕:明天请记得拿您的早餐   时间是昨晚结束聊天一分钟后。   宋桎下意识往门外看去,舔了舔干涸的嘴唇,还是决定起身打开门,他佝偻着身子,透过门缝观察四周,确保没有人后才把门开得大了些。   地上是一个保鲜盒,装的是南瓜小米粥,还有一瓶牛奶。   宋桎把东西带回房间,却没有吃,他怀疑里面加了致幻剂。   桎梏:你们怎么找到地址的   宽恕:根据IP地址   桎梏:所以呢,以食物的形式添加致幻剂?   宽恕:它只是一份早餐,系统有自动订餐的功能   宋桎想,这个游戏若是失败了,只会是因为他们的软件太脑残了。   不送致幻剂,送早餐?   他可能遇到了一个假组织。   桎梏:为什么要给我送早餐   宽恕:小米和南瓜都是养胃的,牛奶请两个小时后饮用   答非所问。   桎梏:你们目的是什么?   宽恕:抱歉,我并不能理解你的话,请重新输入   桎梏:……   宋桎最后还是没有得到答案,因此,他也同样没有把东西吃了。   宋桎原封不动地把东西放回原位,他在门口站了很久,第一次好好打量了这间出租房。   十六   宽恕:餐点被退回来了   宽恕:所以您并没有遵守游戏规则   桎梏:如果不知道原因我是不会吃的   宽恕:什么原因?   桎梏:送餐的原因,让我自生自灭不行吗   宽恕:经过昨天的更新,我想我现在是能够回答您的问题   宽恕:逼迫重获希望的人去死不是更有意思吗?   宽恕:比起集体自杀的蓝鲸,我更愿意看到被屠宰的蓝鲸   宽恕:这是答案   桎梏:所以你们是要我重新获得希望,然后用视频威胁我必须自杀,是吗?   宽恕:是的   桎梏:你们多想了,告诉你的设计者,我从没想过活着,今天是第几天了   宽恕:第三十九天   桎梏:是,还有十一天,他们都会一起陪葬的   宽恕:谁?   桎梏:那些视频里的人   桎梏:你们不是想知道来龙去脉吗   桎梏:0.mp4   桎梏:看完这个视频你们会知道的   宋桎没有看完回复就立刻下线了,他又躲在角落里,自臂弯里抬起一张毫无血色的脸。   他焦虑地把嘴唇上的死皮全部咬掉,囫囵入肠,血把嘴唇染成红艳艳的一片,如同恶鬼一般。   记忆溯洄至半年前,一个人拿着摄影机,调整好角度,把镜头对准宋桎的下`体,用脚碾弄龟`头。      “抬起头,婊`子。”   宋桎垂着头,不发一言。   有人拽起他的头发,重重撞在墙上,耳边是嗡嗡的声响,他几乎听不清他们的对话。   “我搞了个好东西。”   “这是什么?”   “乳环,要不要试试。”   “来呗,玩一下。”   棉球涂抹过乳`头,酒精挥发的刺激感让乳`头生理性地挺立。   有个人讥笑道:“这个人还真贱,这样都能有反应。”   针头对准乳`头,极其迅速地插入,宋桎以为那会很疼,但事实上,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,只有一些血从刺透出溢出,他们把针头针尾固定住,洋洋自得地炫耀。   “怎么样?可以吧。”   “挺不错的。”   然后他们开始扯拉乳环,把令人作呕的性`器抵在宋桎嘴边。   宋桎已经不想再去反抗了,任由性`器进入他的嘴,深入到喉咙,快速地抽`插。   令人作呕的气味在唇舌间蔓延开,他被男人射出的精`液呛得眼泪直流,男人夺过同伴的摄影机,把宋桎脸上沾满精`液的样子录下来。   “这比母狗还要贱吧。”   “滋味怎么样?”同伴好奇地问。   “被上了那么多次,当然好用了。”   “我也来试试。”   而男人绕到他的背后,用他丑陋的性`器一下一下贯穿他,在他的后`穴肆虐,“看看你现在欲求不满的母狗样。”   “的确好用,要不要多叫几个人来,感觉他还挺骚的。”   “来就来,反正他什么时候都可以被操。”   “校长不管?”   “妈的,校长最早操过他呢。”男人嘲讽道:“为了加分爬了床,结果加分给了别人,白给操了呗。”   不是这样的!   宋桎在内心呼喊,口腔被性`器塞得满满的,声音无法发出,只能闷在心里。   “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?”   “被发现?不可能的,他要是敢说,这些视频就敢在网上传开,我看这个婊`子有没有不要脸到那种地步。”   头被拽起来,嘴里还含着性`器,宋桎泪眼迷蒙,只能模糊地看到人影,“你说是吧,母狗。”   “卧槽!”   宋桎发狠咬了那个人的性`器,那个人捂着直跳脚,“妈的,贱`人!”   “不是那样的……!”宋桎嗫嚅道,“我没有上过他的床……”   “他说什么呢?”   “管他的,疼死老子,我不管,我要弄死他!”   “那还不简单,文艺晚会不是还差一个节目吗?”盛桥站在一旁冷笑道,“干脆给他喂了药,扔到台上,让他自己用东西玩好了。”   “跳蛋,肛塞,还有什么?”   “黄瓜香蕉啊哈哈哈,这还能吃呢。”   那天他被迫服下致幻剂,意乱情迷的情况下任人宰割,在那群人面前,他的尊严灰飞烟灭。   那个“狗”也是在那时刻下的。   遍体鳞伤下这个伤口实在微不足道。   十七   第四十天。   桎梏:今天要讲那哪个视频   宽恕:不需要了   宽恕:我想知道你参与这个游戏的目的是什么?仅仅是死?   目的?宋桎思考片刻,我的目的是什么?   蓝鲸游戏在潜移默化间改变了人的思想,宋桎几乎不能想起他最初目的,此时此刻宋桎才明白这个游戏的可怕之处。   杀人于无形。   桎梏:我想利用我的死和视频揭示那些人的恶行,让这个社会知道有这么一群衣冠禽兽还在肆意妄为   宽恕: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仅仅是公布这一起校园暴力,剩下的呢?   宽恕:没有人会为你做舆论引导,他们可以把这件事歪曲成是你一人的过错,他们依旧逍遥法外   宽恕:等这次的舆论风波过后还是有人会继续校园暴力,你以为你能改变得了什么吗?   宋桎愣住了,是啊那些人有钱有势,而他一无所有。   桎梏:我能怎么办   桎梏:除了死我还能怎么办   宽恕:你就没有想过用别的方式报复他们?   桎梏:你想让我放弃?   桎梏:你完全不了解我把这些伤痛转化为一段经历究竟耗费了多少!   桎梏:你从来没有体会过那些恶心的经历在脑海里不断重复闪现的滋味,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们恶心的嘴脸让我窒息!   桎梏:当我终于把它当成生命历程里的一段故事了,当我以为我可以重新开始生活的时候,那些人紧追不舍,盛桥把照片视频发给我,他说我要是敢走他就把视频发出去!他要逼我去死!   对面久久没有回应,宋桎的胸口剧烈起伏,他试图压抑过于激动的情绪。   宽恕:我能理解   桎梏:你不了解   桎梏:你只是个机器   桎梏:即便你做到了无微不至地照顾我,可你终究只是个虚拟的人物   桎梏:我承认我对你动心了,但是又能怎么样,你只是代码组成的程序   对方依旧没有回应,宋桎嘲讽地想,你看,这就是人工智能,在超越他理解范围之外的内容他也就只能沉默作为回应。   宋桎伸手准备把电脑合上,对方没头没尾地发过来一句话。   宽恕:你只是想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是吗   桎梏:是   宽恕:如果他们都得到了报应,你还会选择自杀吗?   桎梏:我不知道   宋桎又梦到那片海了。   梦里是无垠的海,像是孤岛的鲸在海的中央,依旧无依无靠,但从某一刻起蓝鲸突然开始缓慢游动,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。   他望向远处,有个朦胧的虚影在那儿停驻,他看不清虚影的细节,但能大致感受到对方是个人。   是谁?   十八   第四十一天。   宽恕:今天依然有早餐,如果不吃,你就得退出游戏   桎梏:今天的任务是什么   宽恕:你最想去哪里   桎梏:海   宽恕:那今天的任务就是去海边待一整天,不能不去   宽恕:我们既然能查到你的地址,就能知道你是否完成了任务   桎梏:好   宋桎把早饭端进房间,机械性地咽下粥,长久处于饥饿状态下的胃,从到这里第一次接触到温热的食物,于是便跟久旱逢甘霖的禾苗一样拼了命地吸取养料。   宋桎也头一回体验到饱腹感。   旁边有个包装袋,里面是三明治,还有一张卡片,上面的字体清隽——好好吃饭。   语气像是在叮嘱小孩子。   宋桎笑了笑,把卡片放在一旁的桌面上。   他踏出了出租房,正式向海边走去,他穿着黑色的连帽衫,戴起帽子,提着牛皮纸袋,与人群融为一体。   长时间处于黑暗环境下,眼睛突然与阳光接触,实在过于刺眼,他只能半眯着眼走路。   海很近,只有十分钟的路程。   宋桎之前站在屋顶上时眺望过这片海,也观察过到达那儿的路。   他本来决定跳海结束生命的,可是后来觉得这样死得不够惨烈,如果可以,他要从政府大楼那儿跳下。   他站在海边的一块岩石上,眺望远方。   风平浪静的。   总觉得少了什么。   哦,是蓝鲸。   海的中央没有蓝鲸。   “小孩,想什么呢。”一个陌生男人蹂躏了他的头发。   宋桎下意识避让,男人摸了个空。   “你想干嘛?”   男人尴尬地笑了笑,“只是失恋了,想找人聊一聊,现在的小孩子啊。”   宋桎掀起眼帘,沿着帽檐边打量男人。   男人戴着副黑框眼睛,眼睛很好看,长得算是能在鸭店排得上名次的那种,虽不能说是能一掷千金的英俊挺拔,但也有浑然天成的亲和力在。   像是幼儿园的老师。   老师……   宋桎捂住嘴,二话不说,转身就走。   “怎么了?”男人追上来。   宋桎推开企图接住他的男人,转而扶在一棵树上,把早饭全部贡献出去。   地上一滩秽物散发着恶臭,宋桎背过身去,靠在树上,挑眉看着男人,有些挑衅意味在。   男人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,“你等等,我给你买矿泉水去。”   终于走了。   宋桎松了口气,为了避开男人,他干脆躲到海边的岩石缝里,上下不过一尺,仅能容纳一人。   层层叠叠的海浪前赴后继地扑上海滩,不过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,宋桎盯着海浪间的改朝换代,有些昏昏欲睡,微眯着眼,头抵在岩石面上。   这是海。   存活在父母承诺中的海。   在一次次的反悔中消亡的海。   只有我一个人见过的海。   只有我一个人……   十九   “醒了?”   宋桎迷迷糊糊地睁眼,睡眼惺忪地寻找声音的来源。   是那个男人。   “醒了就好,我先走了,”男人临走时指了指一旁的包装盒,“里面是山药枣泥粥,记得喝了。”   宋桎不发一言,直直盯着男人。   男人上前揉了揉宋桎的头发,无奈道:“小孩,别总把人当坏人。”   夜已经深了。   男人的背影消失在无边夜色中。   宋桎背靠岩石,仰视天上的繁星,思考了一会儿,才起身把包装盒提回家。   回到家里,他立刻登陆了网址。   桎梏:山药枣泥粥很好喝   宽恕:你这是在暗示我改明天的早餐吗   宽恕:一个养胃一个补气血是很好的搭配   桎梏:无所谓   桎梏:我今天遇到一个人   桎梏:他很奇怪   宽恕:为什么这样说   桎梏:他一直跟着照顾我,就算我吐了也没有嫌弃我   宽恕:所以你感受到人生的美好?   桎梏:不,我只是觉得那个人有点烦   宽恕:那个人听到会伤心的   桎梏:他又听不到   桎梏:你是代码,又不是个人   宽恕:但是我能陪着你   桎梏:呵呵   桎梏:然后逼我去死?   宋桎合上电脑,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头蔓延。   死不是自己要求的吗?   二十   第四十二天。   宋桎一夜无眠,一直熬到了4:00,他蹑手蹑脚地起来,走到了门旁。   门外只有男人打鼾的声音,在呼吸起伏间他能听到细微的脚步声,像是刻意掩饰的样子。   他贴在门上,透过门缝观察外面的人——一个男人戴着帽子,把保温盒放在门前,又做贼心虚似地迅速离开。   天很暗,宋桎不能看清那人的脸,不过至少能知道这个不是送餐员,应该是组织里的某一个人。   宋桎几乎想都没想,迅速登陆了网址。   桎梏:你在吗?   宽恕:请问我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  桎梏:你是个人工智能?   宽恕:是的,虽然我并不愿意承认   桎梏:但其实你并不是一个聊天机器对吧   桎梏:就像是游戏里名义上的NPC,为了让人傻钱多的玩家砸钱,进行人为操纵,取悦玩家   宽恕:抱歉,我并不能理解你的话,请重新输入。   桎梏:我看到你了   宽恕:我一直陪着你啊   不是他。   宋桎不再继续这场没有结果的争论。   宋桎返回,把早餐提进来,等到了5:00才再次打开了电脑。   桎梏:今天我要做什么?   宽恕:首先我要确认你是否吃了早饭   桎梏:怎么确认   宽恕:打开视频   桎梏:我不想开   宽恕:那就算了,记得好好吃饭   是他。   宋桎心满意足地把桌上的山药枣泥粥喝了。   二十一   桎梏:吃完了   宽恕:记得喝牛奶   桎梏:牛奶不好喝   宽恕:牛奶营养,链接——喝牛奶的好处   桎梏:……   桎梏:知道了,我会喝的   桎梏:今天要继续哪一个话题   宽恕:有关你的童年   桎梏:我的童年只有学习和考试   宽恕:所以你讨厌老师?   宋桎打字的手顿了顿。   桎梏:不是因为这个   宽恕:那是为什么   桎梏:因为他们做了一些事   准确来说,并不是一些。   那个时候,盛桥和几个外校学生把自己拽到体育器材室,要他跪下给他口`交。   宋桎低眉顺眼地含住男人的性`器,想着早点完事早点走。   他竭尽所能忍住呕吐的欲`望,从阴`茎根部舔到前端,用嘴唇吐纳龟`头,舌尖在上面打转。   这些已经习以为常。   “妈的,真骚。”   精`液射进了食道里,男人的阴`茎也在嘴里软了下来。   “该我了。”   “要不然两个人一起好了,我看他能吃下多少。”   “滚滚滚,要玩双龙自个儿玩去,老子不搞人屁`眼。”   “那你还让他给你口?”   “这又不一样,找了个女朋友,他妈还装得纯情无比,都不知道被多少人上过了,天天找老子要钱,搞这个又不用钱。”   “诶,盛桥你还录着呢?”   “嗯。”   “回去把视频传给我呗。”   “对啊对啊,要是不能干,还能自己拿出来撸一发。”一个人附和道。   盛桥白了他们一眼,“要是给了你们,你们还不得到处炫耀,要是泄露了,我他妈得死。”   “见鬼了,你也怕死?”   “他妈谁不怕啊哈哈哈……”   “诶,你们在干什么呢!”   体育老师突然推开门,大踏步进来。   宋桎以为他得救了。   “老师没事,我们就聊聊天。”   体育老师淡淡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宋桎,“随便你们了,动静别太大。”   在体育老师转身准备离开时,盛桥阴恻恻的声音响起,“老师你不来试试?”   宋桎蓦地睁大眼睛,难以置信地望向盛桥。   老师的脚步顿了顿,状似无奈道:“你们这些小屁孩……”   然后他走到了宋桎面前,半脱下裤子,性`器顶到宋桎的脸颊,宋桎绝望地含住了体育老师的性`器,沾满腥臊味,让他连连作呕。   ……   宽恕:不想说就算了   宽恕:说说海吧,你为什么想去那儿   桎梏:想去看看   宽恕:以前没有去过吗   桎梏:没有,因为父母一直推说工作太忙,没时间陪我去   宽恕:我会陪你的   桎梏:怎么陪我?   宽恕:我能陪你聊天   桎梏:你也就只能这样了   二十二   第四十三天。   有个新租客搬了进来。   搬家的声音很轻,没有锅碗瓢盆的碰撞声,不像是久居的样子。   第四十四天。   宋桎听到女人们在聊天。   “你说那个刚搬来干嘛要花几千块来租这里,而且就住几天!”   “谁知道这种人怎么想的!”   “可惜那天我不在家,要不然抢都抢过来,便宜那家人了。”   “是啊,你看看他们那又脏又乱的,还离那个死人屋子那么近!”   第四十五天。   在他和“宽恕”说了不喜欢吃胡萝卜时,他还是固执地送来了瘦肉萝卜粥,还配了一瓶的蜂蜜红茶。   第四十六天。   宋桎在4:00的时候,等门外男人弯腰放下早饭的同时,他打开了门。   “你好。”出于礼貌,宋桎开口打了个招呼。   男人吓得落荒而逃,宋桎依旧没有看清男人的脸,不过仅凭身形判断,倒是觉得熟悉,像是在那儿见过。   宋桎看着地上的小笼包,觉得有些可惜。   早知道是小笼包就不吓他了。   桎梏:你们组织的人干嘛要跑   宽恕:因为你吓到他了   桎梏:为什么   桎梏:我只想打个招呼   宽恕:……   宽恕:你想和他见面吗   桎梏:我比较想见见你   宽恕:我只是由代码组成的聊天机器   桎梏:我知道   桎梏:今天的小笼包没有吃到   宽恕:下回再送   桎梏:什么时候呢?   宽恕:明天   桎梏:明天是第四十七天   桎梏:还有三天我就要死了   桎梏:你们想好我的死法了吗?   宽恕:没有   桎梏:我等着你们的答案   二十三   第四十七天。   宋桎如愿以偿地吃到了小笼包。   他一边叼着小笼包一边打开了网址。   桎梏:小笼包很好吃   宽恕:那你下回别再吓送餐员了   桎梏:知道了   宽恕:明天想吃什么   桎梏:不知道   桎梏:你决定吧   宽恕:皮蛋瘦肉粥?   桎梏:我想吃甜的   宽恕:跟小孩一样   桎梏:不可以吗(ーー゛)   宽恕:当然可以   桎梏: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语气很像老师   宽恕:可能他们给我的设定就是这样吧   桎梏:幼儿园老师的设定?   宽恕:大概吧   宽恕:你有喜欢的动物吗   桎梏:狗吧   桎梏:哈士奇一类的   宽恕:为什么   桎梏:因为比较傻   宽恕:哈士奇强行冷漠.jpg   桎梏:原来还有这种操作吗   宽恕:当然有这种操作.jpg   桎梏:老师你几岁了   宽恕:一个机器是没有年龄的   桎梏:你真的只是个机器吗   宽恕:是的,虽然我并不愿意承认   宋桎打字的手停滞了,像是谁按下了暂停键,现在和他聊天的到底是谁?机器?还是人?   桎梏:如果能早点碰到你就好了   宽恕:现在也来得及   宽恕:我会一直陪着你啊   宋桎紧盯屏幕上的两行字,拿起桌面上堆叠的卡片,看了许久,蓦地笑了。   卡片是随早餐送过来的,上面无非是要他好好吃饭一类的文字,可就是这些微不足道的文字他都能看上很久,从来没有人会像这样叮嘱自己,连父母都做不到。   被黑暗笼罩着的房间里唯有指叩桌面的声音,咔哒咔哒,像是不停歇的秒针,嘴里叼着的烟随时间的流逝明明灭灭着。   宋桎觉得他不能耽溺于这样的温情里,而且是来自于一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人。他能从蛛丝马迹里推测出与他交流的并非聊天机器,但一切也仅是他的猜测,所有的从没有过定论。   喜欢上编程代码听起来简直就是无稽之谈。   他迟疑了一下,还是义无反顾地把消息发出去了。   “我爱你。”   “抱歉,我并不能理解你的话,请重新输入。”   “我爱你。”   “抱歉,我并不能理解你的话,请重新输入。”   “我爱你。”   “抱歉,我并不能理解你的话,请重新输入。”   ……   宋桎固执地重复发送,回复他的答案也只有一个。   还能得到什么?   他有企图得到什么吗?   宋桎夹着烟的左手放在桌上,右手本放在回车键上,准备再次摁下发送,他想了想,最后还是移到删除键上,一个一个把字删除。   把所有的消息撤回。   好像一切都从未发生过。   包括这份感情。   右手收回到左手旁,恰巧落下的烟灰带着的灼热的温度,使表层皮肤迅速坏死,成了一块没用的废物。   如果他只是个人工智能,他的代码编程里不可能有爱的存在。   如果他是活生生的人……   并没有差别。   因为他不得不死。   两个人的距离,就像天壤之别遥不可及。   二十四   第四十八天。   宋桎打开电脑,登陆网站。   宽恕:他们罪有应得了   下面是一个链接。   虽然能够连接网络,但是宋桎从来没有查看过新闻,他不是和“宽恕”聊天,就是看那些恐怖电影,在这四十八天里他基本上是与世隔绝的状态。   他点开链接,里面是新闻——教育局副局长以权谋私,收受贿赂竟达千万元!其子在学校为所欲为,参与多起校园暴力事件!   下面是具体的介绍,除了对盛父的调查,还有有关盛桥在学校里进行校园暴力的采访,不少曾经受他欺凌的学生都站出来控诉盛桥。   墙倒众人推,盛桥一时间声名狼藉。   宋桎发现,在盛桥所犯下的那些恶行里,自己只能算是无足轻重的一起,他自嘲地笑笑,现在他去自杀还有什么意义吗?   宋桎再次梦到那片海。   他怅然若失,四处游荡。   狂风骤雨后的海面初平,他目送蓝鲸向一处游去,那远方站着虚影,经历了风浪的蓝鲸终于停在虚影前,虚影缓缓接近,用手轻抚蓝鲸身上的丑陋疮口。   二十五   第四十九天。   4:00,生物钟催使他醒来,宋桎呆滞地望着门,简单收拾了一下,去了海边,没有按时上线和“宽恕”聊天。   正是处在涨潮的时候,海浪像是扑火的飞蛾,在试图铺满海滩却失败后依旧固执,如此循环往复地扑上岸。   宋桎坐在岩石边上,有些孩子气地让腿在半空中晃悠,双手撑着岩面,像是在荡秋千。   属于大海的咸腥气息在鼻间萦绕,他深吸一口气,缓缓吐出。   他听见人的脚步声在背后响起。   “你,别别跳下去……!”男人气喘吁吁地扶着腰,头发被海风吹得凌乱。   宋桎扭头看男人,是之前给他带了山药枣泥粥的人,宋桎极其配合地哀叹一句:“活着有什么意思呢?”   “你想想你还有很多事可以做。”   “比如呢?”   “比如,比如你可以吃很多好吃的”   “我想吃小笼包。”   “我给你买。”   宋桎偏着头想了一下,向男人招手道:“你要过来坐吗?”   男人愣了一下,“你不是要自杀吗……”   “我只是来看海。”宋桎偏头笑道:“惊不惊喜,意不意外?”   “我……”   “那你呢?来这里干嘛?”   “……我平时会在附近跑步。”   “早上4:30来跑步,还真早。”   “最近失眠。”   “你知道这附近都是沙路吗?在沙路上跑步不怕摔了吗?”   “……”男人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。   “新租客是你吧。”   男人不清楚宋桎知道了什么,所以不敢轻举妄动,只是凝视着他。   宋桎站起来,拍拍裤子,走向男人,“你叫什么?”   “方恕。”   “方恕……”宋桎沉吟,“和宽恕?”   “人工智能?”   “聊天机器?”   “代码?”   宋桎一边质问,一边向方恕逼近,直至把对方逼到了树旁,无路可退的时候,才低声沉沉道:“老师,你要把我捡回家吗?”   方恕扶额,低头望向宋桎的眼,像是认命了一般,“要。”   宋桎踮起脚尖,凑上去啄了男人一口,“你说的,不许反悔。”   宋桎环住方恕的腰,靠在对方随着呼吸不断起伏的胸膛上,感受跳得过快的心跳,宋桎想这个男人也是有点喜欢自己的吧。   “其实我是准备自杀的,我想等到四点半看有没有人会来找我。”   男人揉了揉宋桎的头发,“如果没有呢?”   “把视频发出去,然后自杀。”   所以幸好你找到了我。   二十六   早餐店里。   “老师你怎么找过来的呢?”宋桎嘴里嚼着小笼包。   “那天我趁你睡着在你手机里装了定位系统。”方恕取了个小碗,添上一碗粥,放到宋桎面前,“先吃吧,有什么想问的等等问。”   宋桎瞟了一眼桌上的粥,“什么粥?”   “胡萝卜粥。”   “不吃。”   “必须吃,胡萝卜对眼睛好。”   宋桎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,“再逼我我就回去跳海。”   坐在旁边的路人集体转头看向宋桎方恕这一桌,心道:妈呀,有人要搞事情了!   方恕冷静地回瞪过去,感叹人心不古,一个个总想搞个大新闻。   方恕从记忆里迅速搜刮出一句最深情款款的话,连改都不带改的,脱口而出:“无论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。”   哦,是虐狗的啊。一众吃瓜群众纷纷扭头,看着眼前的早餐,瞬间没了胃口。   “好啊,等等就去。”宋桎飞快地抓起桌上的小笼包一口一个的速度吃完了,含糊不清道:“我先吃饱了再去。”   “真的不吃?”方恕脸色沉了下来,山雨欲来的架势。   宋桎默默收回满手流油的爪子,委屈巴巴道:“吃,我吃还不行吗。”   方恕心道:我还治不了你了?   宋桎低头喝了一口粥,面色不虞地咽下。   “怎么样?还可以吧,他们家的……”   话音未落,方恕便见眼前的人冲去了厕所,他紧随其后,只见宋桎伏在洗手池前把东西吐了给一干二净。   方恕忙拿了纸巾递给宋桎,宋桎接过清理了一下。   “我有在吃的,可是我真的吃不了……”宋桎眼泪汪汪地拽着方恕的衣角,一副像是担心被老师责骂的小孩子样,“你不要怪我好不好……”   方恕蹙眉,这样折腾下去身子迟早得坏,还不如不吃呢,“好,以后不逼你了。”   方恕扶了宋桎回到位置上,他忙着规避人群,以至于未见到宋桎那低头一抹娇羞,确切而言,那是一个奸计得逞的嘲讽性的笑。   宋桎心道:我还治不了你了?   二十七   方恕陪宋桎回了出租房,准备收拾收拾行李搬到方恕家。   两人节奏进展得十分迅速,就目前来看这已经是登堂入室的地步,估计下一步就是谈婚论嫁了。   宋桎一边把衣服叠好一边随口问道:“老师你是做什么的?”   “正当还是非正当?”方恕盘腿坐在电脑桌前,翻看宋桎电脑里的内容。   宋桎蹲下`身子,凑到方恕眼底下,抬头看方恕,“老师原来这么多才多艺的吗?。”   方恕揉乱了宋桎的头发,“如你所想我是个老师,不过只是个幼教。”   “你长得的确很像一个幼儿园老师。”   “我还是个黑客。”   宋桎并没有表示诧异,“所以老师你是什么时候代替的聊天机器呢?”   “不记得了,当时有人和我说起这个游戏,顺藤摸瓜找下去发现了你所在的组织,我黑进去就是为了揭露那些记录,”方恕顿了顿,“我本来想直接报警了事,结果无意中看到你发的那些视频。”   “他们没发现被黑了吗?”   “我把你单独挪出来后就报警了,负责人被逮捕了。”   “那是只有我蒙在鼓里的咯?”   “生气了?”   “没有。”宋桎垂下头,字里行间透着小心翼翼,“你会嫌我脏吗?”   方恕没言语,勾起宋桎的下巴,吻了上去,舌头在口腔里扫荡了一番才放过宋桎,吻得宋桎是气喘吁吁,头晕眼花。   好了,什么也不用说了,这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。   宋桎和方恕后来回了宋桎家,明说了一切,包括宋桎在学校遭受的非人经历,宋母哭得泣不成声,也终于明白自己的一味忍让是害了宋桎。   方恕以心理治疗为由,在得到宋母的同意下,顺理成章地把宋桎拐走了,他们去了另外一个城市,方恕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抚平宋桎的伤口。   宋桎复读后再次参加了高考,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律法院校,他要当律师,为那些受欺侮的人鸣不平。   方恕依旧当他的幼教和黑客,在网络上揭露社会不堪的一面。   只有经历了黑暗,才知光明的可贵。   番外一   高考结束后的某一天,宋桎枕在方恕大腿上看电视,方恕则敲敲打打地写文章。   宋桎突然心血来潮,问道:“老师,你一个月工资多少?”   “正当还是不正当?”   “都说。”   “正当三千,不正当看情况。”   方恕是个黑客,在圈里也算小有名气,时常有公司为了抢头条要他帮忙,方恕也极其有原则,遇上这些大公司就狮子大开口,一个数字说得脸不红心不跳,但如果对方是没钱没权的弱势群体,分文不取也是常事。   方恕伏在宋桎耳边,报了一个数字。   “原来老师这么贵的吗?”   方恕挑眉道:“怎么,你要包我?”   “包不起。”宋桎好奇道:“如果当时我找老师去查盛桥那些事的话,要多少钱?”   “你觉得呢?”   宋桎勾住方恕的脖子,往下一拽,准确无误地印上他的唇,唇舌进行了一番亲切又深入的交流后,宋桎才懒懒道:“那就把我的一辈子赔给你。”   “怎么个赔法?”方恕似笑非笑地望着宋桎。   宋桎坐起身,一把夺过方恕的电脑,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,转身极其迅速地把方恕压倒在沙发上,咬住方恕的下唇,含糊道:“这么个赔法。”   方恕抚上宋桎的腰身,暧昧的因子在空气里纠缠不清。   宋桎双腿箍着方恕的腰,居高临下地在方恕身上作乱,齿印从脖颈一直延绵至下腹,衬衫被解开,袒胸露腹,一派春光融融。   方恕把手探到后方,不动声色地行那禽兽之举,也极其坦然地观察宋桎被突然伸进手指的讶异神情。   “老师要嫖我?”   为人师表的方恕坦然道:“不行?”   “那要看老师给多少钱了。”手指愈发深入,宋桎难耐道:“老师肯定包得起我。”   手指大概成功抵达了前列腺,稍微动作,宋桎忍不住呻吟出声。   “舒服吗?”   “当然舒服。”宋桎向来对欲`望是不隐瞒的,别和他玩什么欲拒还迎的把戏,只要想做了,宋桎能当场把方恕扒得干净。   “我嫖不起老师,那老师就来嫖我好了。”宋桎手脚麻利地脱了衣服,丢到一边,伏在方恕身上,凑上去亲方恕。   “嫖一晚多少钱?”   “不要钱,要人。”   方恕靠在宋桎肩头,低低笑起来,“人都是你的,还用说钱吗?”   宋桎狡黠一笑,“那我是不是很聪明?”   可惜这狡黠一笑在方恕眼里被生生掰折成媚眼如丝来,没体会到宋桎有多聪明,只懂得这人不操不行。   方恕起身就着面对面的姿势抱着宋桎,宋桎也乖乖挂在方恕身上,宋桎挑`逗道:“老师轻点,昨晚还疼呢。”   “……”   于是次日,宋桎躺了一个上午,腰跟断了似的。   番外二   方恕有本日记,在宋桎住进家里后便不再用了。   某天宋桎打扫卫生的时候从一个角落里搜出了这个本子,宋桎没翻开看,直接一通电话拨给了方恕。   “方恕,书房的电脑桌旁有个本子,那个要丢了吗?”   “你看看里面是什么……”背景是孩子的吵闹声。   宋桎想方恕现在一定焦头烂额的,于是极其体贴道:“那我先挂了,你好好哄孩子。”   “好。”   宋桎窝在悬挂式躺椅里,翻开第一页。   我本来是学计算机专业的,课余和同学捣鼓电脑上的一些东西,勉勉强强算是个黑客,利用这个专业在学校里算是混得不错。后来有个公司要招我,建议我利用挖掘社会的阴暗事件来做一个公众号。   一开始我觉得好玩,就加入了他们,可是后来当我接触了越来越多的血腥暴力时,我开始做噩梦。   我去看心理医生,医生建议我去和孩子接触,我去了医院,看见那些躺在保温箱里的婴儿,他们睡得安稳,一派天真,一副完全没有被污染过的模样,那一刻,我得到了平静。   那天晚上我没做噩梦,睡了一个安稳觉。   最后我辞了那份工作,去当了幼教,同时我还在继续经营那个公众号,我想把这个社会黑暗的一面展示给世人,告诉他们一个道理——我们所看到的一片光明是处于黑暗中的人为了我们撑起的,请珍惜。   我们所处的社会就像是包裹了毒药的糖果,大众只是停留在表面,只能获取甜味,但总有一部分人,拒绝品尝欲盖弥彰的甜味,率先挖掘到深处,以死亡述说真相。   这个社会如此,人性如此,政府只能用蜜糖一层一层包裹谎言,他们与谎言斗争,让在不过百年的寿命的我们见到的是光明,得到的是希望。   我想我也可以略尽绵薄之力,帮助那些在黑暗里苦苦挣扎的人们。   这本本子里记录了方恕在这个期间承受的痛苦,他无人倾诉,唯有通过文字宣泄情绪。   宋桎发现日期截止在他住进来的那天,他想大概是因为他可以向自己倾诉,有可以依靠的对象,不用再独自承受苦痛。   宋桎合上本子,摩挲着封面,心里油然生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,他也没有沉浸其中多久,突然响起的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。   “喂?”   “你把本子扔了吗?”方恕等安顿了那些小孩子,才有机会开始回忆那本本子,也才意识到本子上写了什么东西。   “我看完了。”   “……”   “今晚我想给你做饭。”宋桎无处安放的甜蜜唯有通过这个渠道宣泄。   “乖,我给你做,要是烫伤了怎么办?”方恕脱口拒绝,宋桎做的饭实在是难以形容,如果非要形容,大概只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。   “别说了,你就是不想吃,今晚你别回来了。”   宋桎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,谁叫方恕让他一怀柔情似水被满腔怒火蒸发得一点都不剩了。   电话那头的方恕在被媳妇儿毒死和不让上床间权衡利弊,选择了妥协。   最后方恕晚上回来,赔罪带赔人,把宋桎从餐桌伺候到了床上,伺候得舒心了,宋桎才勉为其难地原谅了方恕。   *******   你们都在说完结太仓促了,所以如果你们觉得哪里不可以就说一下,我可以再修。如果是学校其他欺凌者的问题,有些人认为要以牙还牙,我觉得绝无可能,这个世界上的黑暗是漫无边际的,即便解决了这个学校的问题,校园暴力依旧存在。   所以我认为这是一个长久的坚持,就一个短篇而言是做不到的,只能说给一个想象的空间,方恕当黑客,宋桎提供法律上的帮助,夫妻搭配干活不累嘛。   以后如果有机会我想我会以这篇短篇作为前传,写一篇有关于讨论社会问题的文,现在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思考案情什么的,感觉这一类的好难写啊(抬头望天   番外三   宋桎有个坏习惯就是啃指甲,心情不好啃,考试紧张啃,作业不会啃,睡不着也啃,走的是没事瞎啃的路子。但他不敢明啃,只敢暗中观察,等没人了再偷偷摸摸地啃,宋桎说他这是为了不败坏社会风气,带坏小孩子,实则为了一张脸,好歹在大学也是个班草校草级的人吧,要是让人知道自己跟小孩一样啃指甲,那可就不要做人了。   他最近喜欢窝到靠落地窗的悬挂式躺椅里 ,一边咔嚓咔嚓地啃指甲,一边背律法书,方恕每回叫他吃饭,远远望见鸟巢式的仿藤椅里窝着一只团成球的宋桎,在傍晚温和的阳光笼罩下,给脸颊勾勒出柔和的曲线,格外赏心悦目。   方恕做西子捧心状,恨铁不成钢道:完了。方恕这辈子都想养一只仓鼠或者猫,可惜他对动物毛发过敏,既不能把鼠也不能撸猫,方恕一度怀疑人生。此时面对一只软软小小的宋桎,试问方恕怎么能不沦陷?感觉自从养了宋桎,腰不酸了,腿不疼了,搞宋桎也有劲了。   方恕心都化成了一池春水,连语调都忍不住放软了,“过来吃饭了,吃完了再看好不好?”   宋桎对于方恕少女心泛滥已经习以为常,“老师,我今年大二了,不是幼儿园的小孩子。”   方恕不是科班出身的幼教,幼儿园都不收他,唯有一个幼儿园说缺个保安,问他要不要来,方恕认命了,兢兢业业地工作,与此同时还兼修了营养学,儿童心理学等等。后来有个老师要辞职,方恕顺理成章地接替那个老师了,荣升小班老师一名,也算一出励志故事。   方恕这个曾经也算名震学校的黑客,网上校内走的是高冷路线,偶尔的玩笑都能让一众粉丝奔走相告,热泪盈眶。然而曾经只能是曾经,在幼儿园待久了,周遭都是小孩子,耳濡目染的,现在他已经是个日常撸宋桎的幼教一枚了,还时不时突然以老师的温柔口吻和宋桎说话,宋桎常常寒毛直立,不是吓的,是恶心的。   “咳咳……一时没调回来。”方恕颇为尴尬。   宋桎微弯唇角,勾起一抹笑意,“老师你过来。”   “怎么了?”方恕被融融的笑给迷惑了,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,还是到了宋桎跟前。   宋桎恶劣地扔了书,抱住方恕,使足了劲往下拽,让方恕跌入藤椅里,宋桎反身一压,方恕便躺进了里侧,而藤椅经一番大动作,摇摇晃晃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平稳下来。   “老师,我们在这里做吧。”   宋桎的投怀送抱方恕向来不拒绝,不过往往被搞得不成人样的是宋桎。   于是藤椅又晃悠起来。   “嗯啊……”宋桎情难自禁,攀住方恕的肩膀,以寻求平衡感,“慢一点……太快了……”   方恕的好字刚出口,紧接一声惨叫,宋桎心虚地收回了手,不去看指缝间的血。   方恕控住了宋桎的手,压在宋桎头顶,咬牙切齿道:“啃指甲的事我们好好谈谈吧。”   说起往日,方恕总是纵容宋桎,宋桎啃指甲的毛病也当成了优点,所以他的指甲永远参差不齐,咬下的碎渣七零八落,方恕每天都要清理毛毯间细碎的碎屑。   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。   但是在翻云覆雨的时候,被挠一爪子,任谁谁都忍不了。   自此,宋桎踏上一条戒指甲的不归路,即便他撒娇卖萌,撩骚耍赖也没有用。   番外四   “哒哒哒,哒哒哒,哒哒哒哒哒哒哒……”指节轻叩木桌,演奏者与之轻和,即便没有练习,即便没有钢琴,即便没有听众,也能随心所欲地敲奏出一章完美乐曲,可惜差一个翩翩起舞的舞者,借由身体展示乐曲的美妙旋律。   演奏者的动作虽随着节拍不曾间断,但思绪早已百转千回,走马灯似地回忆完自己现有的人生。   演奏者在思索,他是如何沦落到这般地步的,良久才理顺了脉络——父亲被捕入狱,母亲的家族企业因涉嫌偷税漏税接受调查,演奏者因为校园暴力而成为众矢之的,春风得意的假象分崩离析,演奏者再度返回学校时,接受的是全校师生谴责的目光,仿佛人人都忘记了他们也曾参与,也曾坐视不理,现在倒反过来成为以正义为名的刽子手,理所应当地惩戒演奏者。   我要成为下一个“宋桎”吗?   绝无可能,与其忍气吞声,坐以待毙,不如率先成为持刀的刽子手。   当盛桥回到学校时,迎接他的是一张刻满贱`人,败类字样的桌子,那是他们的“贺礼”,课间他被拽到厕所,被迫接受他们尚且收敛的“馈赠”——把他按到水里,直到窒息的临界点才拽出来,如此周而复始。   熬到放学,校门外是愤怒的群众,他们通过人肉把盛桥调查得一清二楚,盛桥能看见他们挥舞的无形屠刀,他知道时机成熟了。事实上,他并无惶恐不安的情绪,与现实大相径庭,他隐隐有些兴奋,网络比他想象得更为凶残,野兽遍行的时代,荒原狼的嚎叫比他想象地更为悦耳。   指节叩击桌面的声音消失,盛桥一边轻哼调子,一边启动电脑,翻看网络上对他的谩骂,还有人肉出的相关资料,其中不乏捏造出的虚假的真的内容,荒谬绝伦。   盛桥捧腹大笑,气息自被挤压的肺腑而出,再经由嗓子的传送,演化成为森冷的笑声,这就是公众自以为是的正义,以暴制暴,以相同野蛮的冷暴力开始新一轮虐杀。   “我比较好奇他为什么会参与校园暴力,明明不存在金钱的因素。”   这一段文字映入眼帘,滑动鼠标的手停滞了,他收回手,倚在椅背上。   家世吗?   盛家祖辈父辈皆从政,俗话说富不过三代,官不过五服,盛父在教育局时,依靠人脉关系,干起买卖试卷的勾当,到底不是多大的官,虽不敢肆无忌惮,但仍赚得盆满钵满,后来升了副局,金盆洗手,人完政息,但在贿赂公行的时代,自有人捧上钱财。   连慈禧那个老女人都说了,天下一十八省,哪里来的清官?   盛父对于卖官鬻爵一事理所应当,对盛桥从不加以隐瞒,因此他能见到无数形形色色的人,男人,女人,满脸横肉的男人,卖弄风情的女人,为了金钱权利竭尽全力摇尾乞怜。潜移默化下,即便是“人之初,性本善”的孩子也会转变心性。   自古天道轮回,大概天也看不下去盛父的恶行,殃及子嗣,盛桥十二岁那年遭遇了绑架,他被关在破旧的工厂里七天,在绑架犯的逼迫下,他从肢解虫子,到虐杀老鼠,到一开始的惊恐,到最后的麻木不仁。   很多细节已经模糊不清,唯有一段对话刻在脑海里,那是第七天的时候。   “你想跑吗?”   “……”   “杀了我,杀了我,你就可以走。”   “……”   你问结局?结局是盛桥获得了自由。   绑架犯强迫他握住刀柄,扑倒盛桥的同时借力让刀刃直直刺入心脏,与此同时,窗外警铃大作,他慌忙推开绑架犯,让尸体保持一种自杀的姿态,同时假装昏厥,等待警察的到来。   警方给的死因判定是自杀,盛桥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家,但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,因梦魇缠身,他开始大量收集心理学的资料,进行自我引导,然而事实并不如愿,他开始往一种扭曲的方向发展,比如他看到动物的时候,他第一反应不是抚摸,而是要拿刀剖开。   但相对于血腥暴力的行径,他更偏爱去观察人类,学校作为浓缩的小社会,给他提供了一个平台去研究人类的行为,起初他不参与暴力,仅仅是以局外人的身份,渐渐地他发现如果不参与,那么他将孤立无援,随时随地成为下一个葬身者。   为了寻找到完美的实验体,他耐心地等待,直到一位足以担得起自己的演奏的舞者登台,他将与之共同演出。   宋桎出现了。   他默念起那个名字,心情大好,宋桎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。   他合上电脑,戴上口罩,收拾好行李,离开了暂居的房子,漫不经心地四处闲逛,走进了一个昏暗的小巷子里,门口是好嚼舌根的女人们。   “那个房子之前死过人了,谁还敢租。”   “也就晦气了点,之前租的那个男的不也好好的。”   “话说那个男的我见过,电视上不是一直在说校园暴力的事吗?那个人好像是那个学校里的。”   “诶诶,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吗?”   “哪里能知道那么多哟,我就记得他左眼还是右眼下面有颗痣,之前收租的时候看到的,长得挺俊的。”   宋桎的右眼下有颗痣。   他停住脚步,“这里招租?”   “嗯,怎么你要租?”   “租半年的,签合同吗?”   “没那么穷讲究,给钱就直接住。”   他走进那间在不见天日的斗室,手机里播放的《土耳其进行曲》生生染上了阴暗色彩。   “莫扎特在等我。”   盛桥这么对自己说。   注:荒原狼和“莫扎特在等我”出自黑塞的小说《荒原狼》。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- ★★书本网论坛★★.  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